徐志文——欣赏中国传统水墨画
徐先生解释说,追溯到中国刚有历史记录之时就已经形成了水墨画的雏形,当时的绘画就已经使用了许多与今天相同的技法和题材。保持古老的传统是中国人生活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也是黑白水墨画在当今中国经久不衰的主要原因之一。
色彩的缺失,也许对很多西方人来说,会觉得艺术品显得有些苍凉,没有生命,但徐志文解释说,在中国,黑色和白色被视为生命中最原始、最基本的两种颜色,构成了中国古代哲学和科学中无形的、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其作为阴阳象征的两种完整的“色”,分别代表着真实与想象,虚实与充实,在艺术上表现为实与空,轮廓与阴影。
在中国艺术中,黑色代表所有其他颜色和有形,白色代表光、空间、深度和无形。虽然在中国艺术中也可以找到其他的颜色,大约在3000多年前就开始流行了;但黑白水墨画(白色是指在艺术品中发现的空白)仍然是中国艺术中最主要的绘画形式。
因此,就所需的颜色和色调而言,这项中国艺术追求简约。
画家在作画时需要黑色墨水(有几种不同的等级和类型),水和宣纸。艺术家倾向于在手上放几碗水,一碗清水,一碗浓墨和一碗淡墨,用不同深度的墨水来建立必要的深度和透视阴影。
作画用的毛笔是由一种山羊毛或中国产的一种鼬的毛制成的。有几种软硬不等的毛笔来适应不同类型的场合或主题。
初学者通常从质地更硬的羊毛笔开始。
大多数有经验的艺术家手上都会有大量的画笔,一旦他们决定了画的主题,就要先研好墨(在古代,墨汁都是由墨块在水中研磨而形成的),用毛笔蘸满墨汁,准备开始。
中国书法(以及后来的中国水墨画)是在史前岩画的基础上产生的,与早期人类一样,我们在西方也知道岩画。45万年前最早的书法形式是图画,而不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汉字,是早期人类所见的简化图像。中国传统的艺术家和作家在过去的岁月里使用了同样的方法,但他们的图像和图片已经演变成不仅是美丽的艺术品,而且还用来传递批判性的政治信息,批评皇帝、政府和官员,都是打着崇尚美学、取悦围观者的幌子。一个共同的主题是以鸟为主角的图片,用批判的眼光盯着观察者,或是焦急地仰望天空,来表现一句古老的中国谚语,对高层权力进行影射和批判。
因此,中国古代艺术家通过他们的艺术实践了古老的英语谚语“笔比剑强大”。
徐先生今年70多岁,从小就开始画画。他来自一个非常贫穷的家庭,买不起纸来画画,所以开始用他能找到的任何材料作画,包括木头、他父亲的香烟纸、地板和墙壁等等,事实上,他是中国涂鸦的最早的支持者之一!
幸运的是,他在年轻时遇到一位欣赏他才华的赞助人,他得以在一所职业艺术学院学习,接受了当时一些在上海的学院开设课程的高水平知名艺术家的点拨和指导。毕业后,他被邀请到美国工作,并在那里的一所大学任教。
在美国期间,他开始注意到西方艺术的不同风格,各种媒介,色彩和笔触的运用,加上艺术家风格的不同“感觉”;特别是对生活或自然的广阔和开放的描绘方式,给艺术品注入了自由、活力和想象力。他总结说,与中国画相比,西方的艺术风格更为复杂,为了帮助中国画的发展和获得新的观众的欣赏,他会尝试融入其中的一些思想来提升自己的作品。他开始在自己的画作中融入自由式笔法,逐渐发展到大型壁画和画布,慢慢地获得了对山水景物的把握能力,特别是捕捉到了海洋的博大精髓。
现在,回到上海的徐先生渴望向国内外更广泛的观众介绍中国水墨画,并希望进一步发展中国传统水墨画,使之成为一种既精巧精致,又充满活力和力量的艺术形式。
任何绘画的开始,在艺术家开始之前都有几个仪式。
在中国水墨画中,这包括准备墨、水和毛笔,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进行一番冥想,让艺术家在创作纸上的图像之前,保持正确的心态。
纸总是铺在一种厚的毡垫上,这也有助于吸干和吸收墨水和水,使其更快地干燥,并提供一个平坦、牢固但柔软的表面来作画,因为中国艺术家不使用画架,总是在水平的表面上作画。
毛笔先用清水浸泡,使其湿润,蘸取墨汁,然后立即再蘸回水中,将墨汁稍微稀释,然后涂在纸巾或毡垫上,将多余的液体擦干。
当刷子第一次刷到纸上时,如果刷子太湿,纸尽管有吸收性,但会变湿,可能会撕裂。
艺术家有了经验,就会逐渐认识到,一般需要多少墨和水,每个题材需要多少水。
徐先生在画山岩风景时,先用较大的毛笔蘸墨、卷墨,然后先吸干,再涂在纸上,使毛笔保持干爽。
毛笔上的墨量,根据毛笔在墨水中的滚动和笔触方式,从底部到笔尖各不相同;从而赋予画面不同的色彩深度和粗犷感,这也有助于建立空间感、尺寸感、明暗感和透视感。
在运笔过程中,毛笔也有不同的干湿状态。比如尖端是湿的,而边缘和端部相对干燥。
悬崖峭壁、山峦和岩石使用更大、更大胆的笔触,这是因为中国地形中发现的那种岩石表面粗糙,制作方式相当疯狂和随意,让毛笔上的“干”墨水擦在纸上,而不是“画”在纸上。
画笔以不同的方向和笔触方法在纸上绘制岩石和山岩,“白色”的空白强调了岩石表面的深度感知和阴影。在中国,他们会说这是创造“阴阳”或虚实和谐的感觉,给画面带来三维生命。
使用不同类型的水也是增加空间和深度的另一种方式;控制毛笔蘸墨和不同“颜色”的水是扩散墨水并让其自然渗入纸张的整个过程的组成部分,而不是简单地将颜色涂在纸上。
一旦实际的画完成了,绘画本身还有一个步骤要完成。
在中国艺术中,画的一个侧面总是留有一个空间,让画家用一些书法来完成这幅画;通常是一首诗或一句话来赞美这幅画,加上日期、时间和画家的名字。
这幅画还将加盖印章,通常是艺术家的个人印章,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
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为了给绘画提供平衡,再次坚持阴阳的原则,创造字与画的平衡美感。
徐志文说,对于初学者来说,最大的挑战是选择合适的画笔和纸张类型。最开始时,他们应该选择质量较低的纸张,因为初学者不能正确控制涂在毛笔上的水和墨水量,会使毛笔过于潮湿,从而过度浸泡纸张,使颜色飞溅,或者使其过于干燥,从而阻止墨水 “进入”纸张并与之融为一体,画面因此看起来不生动,就像只是颜色停留在纸张上。有时,画笔在纸上的接触可能太重,线条显得没有章法。
如果这幅画要画得很大,画家就不应该把重点放在尺寸上,因为如果他们把“画布”看成是很大的,他们就会被尺寸和主题吓坏,没有方向。相反,他们应该把一幅大图看成一幅小图,把一幅小图看成一幅大图;这样,他们就不会失去目标,可以表达自己的感受,而不会被淹没或束缚。
简言之,徐先生解释的“秘诀”是大量的练习和试验,享受琢磨物料的乐趣,找到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风格。
要真正欣赏这种在西方也许还有些陌生的艺术形式,就需要了解一些中国文化和哲学。艺术、书法、运动和冥想练习的结合,都是寻求修身养性的组成部分,修身养性是中国人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于世界各地的许多画家来说,绘画不仅仅是一种谋生的方式,或是消磨时间的方式,也是一种冥想的形式,一种寻找内心宁静的方式。
中国水墨画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但是像任何艺术模式一样,需要成长和变化,才能进一步发展,让新的观众欣赏到它的艺术品质和创造潜力。
徐志文先生希望中国水墨画能在西方艺术家中流行起来,他相信西方艺术家可以在中国水墨画中找到新的灵感来诠释他们的思想。
作者王玫瑰MBE爵位,从采访了徐志文